陰云密布。 又是一個陰冷壓抑的天氣,期待的艷陽沒有如期出現(xiàn)。上海的冬天一會晴一會陰,有時還有雨,很象我的脾氣?梢^一個冷清的春節(jié),這個冬天就太冷了。 下午從亨申公司回到家,吳茜媛毫無征兆地回無錫了。連劉新生都說她沒有跟他這個老板請假,提前了一天離開。是什么原因讓她匆忙離開上海呢?我納悶了半天,決定隨她去吧,她既然不愿告訴我,我何必追問呢。 “茜媛走了我也快了!碧K巧玲在臥室里收拾自己的衣服,不知道該挑哪一件帶回家,不時征求我的意見。 我沒心思伺候她收拾行囊,直感到她們都回去了,自己怪凄涼的。躺在床上,我呻吟了一聲,不說話了。她扔下衣服,跳上床,騎在我肚子上,嗔怪地雙手扭我的臉,不許我睡。 “干嗎不讓我睡?”我忍著腦袋的裂痛,不悅地咕噥了一句。 “你昨晚做什么壞事了,白天才睡覺?”她低下身子,嗅了嗅我的身上。 我的倦意頓時跑了一半,昨晚殘留在我身上,凡庭詩的香水味可能還在!讓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妮子聞到了,就不好了。轉(zhuǎn)念又想,她是安東尼的人,我這是操的什么心。 果然,她沉默了片刻,悻悻地拍了我一掌,說:“一身煙味,臭死了,還不去洗個澡再睡!” “洗了澡就睡不著了,你收拾你的衣服去吧,別吵我睡覺!蔽覈@了口氣,如果她是在做戲,我真沒精力奉陪到底。 “你昨晚陪老板一個通宵呀?你不說我不讓你睡。”她邊說邊幫我扯下身上的衣服褲子。 “你干什么?不是要強暴我吧?” “強暴?誰稀罕你!”她笑瞇瞇地繼續(xù)脫我的褲子,“脫下來幫你洗洗,我走了你的衣服肯定要發(fā)臭了! 我突然一陣莫名感激,回憶起當初剛和她同居那段美好的時光,雖然她不時發(fā)些小脾氣,使些小性子,但對我總還是溫柔體貼的多。自從偷窺到她跟安東尼丑陋的那一幕后,總也記不起她的好,潛意識里她是個骯臟的女人,不過披著一張精美的人皮。 凡庭詩是個女人,胸襟卻比我廣闊的多。難道我不能學會寬容一些嗎?難道蘇巧玲犯的錯真的罪無可恕嗎?難道只能把她推向安東尼那個欲望的泥沼嗎? 蘇巧玲看我發(fā)愣,俯身親了一口我的面頰,問道:“你怎么了?懶得跟我說話了?好了,我不吵你了。我去把衣服放進洗衣機絞一絞。” 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,把她拉進懷里,輕聲說:“陪我睡覺! 她格格地笑了笑,說;“我不。人家都睡了一天了,再睡就胖了! “你明天走了,現(xiàn)在就陪我睡覺做個補償吧!蔽矣米彀湍﹃男《梗钌畹匚丝跉,瞌上眼,喃喃贊道:“好香……” “今天才發(fā)現(xiàn)?”她不滿地哼了一聲。 我用慵懶的笑聲回答她,一只手徑直摸上她驕傲的雙峰,隔著毛茸茸的羊毛杉愛不釋手地揉搓起來。 她動情地發(fā)笑,摟著我問:“你不是想睡覺嗎?現(xiàn)在還睡不睡?” “別說話!”我用嘴堵住她的嘴。房間里靜悄悄的,只有我們倆的呼吸傳入耳朵里。 “我把衣服脫了。”她分開四片糾纏在一起的唇,輕輕地對我說。 “不要。那我就睡不著了! “誰叫你挑逗人家?”她嘿嘿地輕笑,又撒嬌說:“穿著衣服睡不舒服嘛……”說著動手脫她的衣服。 衣服脫去了,香水味也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淡雅的體香,那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。我的每個毛孔都張開了,盡情吮吸著這充滿母性的味道。我輕輕撫過她每寸幼滑的肌膚,將她火燙的身體緊緊裹在懷里,抓住她的小手,感動地對她柔聲說:“我很喜歡你,喜歡你現(xiàn)在這樣子的柔順! “不想跟我做愛?”她有些意外。 “心與心的交流,比做愛跟動人。就這樣陪我睡吧!焙鋈恍盐虻绞欠餐ピ娪绊懥宋遥屛艺业搅艘环N比做愛更美妙的方式,充實我空虛的心靈。 “那我走的這段時間你怎么辦?你能忍的了這么久不做愛嗎?”她幽幽地問。 面對這個刁難的問題,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。那不啻于在給她一個承諾,如果我回答的話。所以我猶豫了半天,還是緘默了過去。 “自己在家別睡過頭了,餓壞腸胃又要住院了!彼龂@了口氣,轉(zhuǎn)身望我,“豬一樣!一下就睡著了呀!彼唑腰c水地在我嘴唇上親了一口,鉆進我的懷里閉上眼睛陪我睡覺。 我半張開眼,偷偷瞧著她,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(fā)遮擋了她靈秀的面龐,什么都看不到。 我一邊梳頭,一邊看著時間,剛剛好六點半。 蘇巧玲把我的一套衣服從衣柜里拿出來,看我穿好了褲子,才把西裝上衣套了上來,我對著袖子穿了進去,順手把她也牽了過來,摟在懷里,讓她坐在我的大腿上。 她挨著我埋怨說:“你們老板也真是的,下了班還讓你過去! 我微笑著親了她面頰,說:“我做這三陪工作,就得象軍人一樣,24小時待命。況且又不是沖鋒陷陣,不過是湊個飯局吧。” “那怎么不能帶我去?”她面有疑色,似乎覺得老板不太講人情,帶個家屬也正常的,何況是我森林木的寶貝呢。 “一幫大男人喝酒,你去太顯眼,人家不喝就醉了!蔽胰崧暟参康。 “呵呵……算你會哄人。早點回來陪我,啊?”她摟著我的脖子,依依不舍地做了個告別長吻,讓我暗自銷魂了一陣。 毛阿根一眾公司上層,在虹橋路靠近伊犁路的洞庭春酒店設(shè)宴,離我住的地方不遠,開車七分鐘不到。不過今天似乎有些不順利,堵車耽誤了一刻鐘我才趕到。 洞庭春不算大,但做的湘菜蠻地道,比較受歡迎,所以這時候人顯得比較多,擁擠不堪。 我好不容易擠進包廂,把門關(guān)上,才長長地吐了口氣,緩過勁來。定睛一看,來的人除了三毛父子,還有腦門光、陶泰明、陳浩,還有財會梅青姐和舒燦、胡蝶。該到的都到齊了,這么多人盯著我,心里不免緊張起來。不知怎么,忽然想起當初我在上一家公司時,從瑤瑤家爬起來趕去開會,一屋子人盯著我那場面,心里升起一種不詳?shù)念A(yù)感。 坐在最后的一張位子上,我把脫下的風衣遞給服務(wù)員,掏出中華香煙,離開座位一個個敬煙,臉上堆著笑。 毛阿根搖頭沒接我伸過去的煙,毛仁虎帶著笑接了過去,可笑容卻僵硬的很,還悄悄朝我眨眼睛,遞眼色給我,讓我莫名其妙。毛仁龍面容冷靜地謝絕了我的香煙,端起茶杯喝茶,低下頭不看我。女的是不抽的,抽煙的胡蝶也不會在這種場合抽,她坐在陶泰明的旁邊,看起來有些刺眼。在座的三個女的都朝我張望,似乎有什么話對我說。我把煙遞給陶泰明,他居然望了胡蝶一眼,擺擺手沒接。 發(fā)完了煙,我自己坐了下來,感到屁股冷冰冰的,一股寒意沿著脊梁骨傳上大腦,我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,空調(diào)的暖風吹過頭頂,才稍稍好受了些。 毛阿根終于開口了,他語氣生硬地質(zhì)問我:“森林木,你下午到哪里去了?” 我楞了一下,望著陶泰明,又轉(zhuǎn)向毛阿根說:“我到客戶那去了,跟陶總打過招呼的!毙睦锟┼庖幌,這董事長也真沒趣,問這么清楚干什么?難不成故意在這個問題上刁難我? “到什么客戶那去了?”毛阿根追問到底。 “呃——”我腦子里正浮現(xiàn)東建設(shè)計院的名字,準備拿出來推搪一下。 誰知毛阿根卻先聲奪人,冷笑說:“你不會去東建設(shè)計院了吧?” “呵呵,董事長怎么知道?我是去東建了!蔽艺A苏Q劬Γ行┎涣晳T撒謊,特別是對這么一位威嚴的長者。 “幾點到的?”他繼續(xù)質(zhì)問我。 “去的晚了點,大概是四點……” 還沒說完,毛阿根便厲聲打斷我說:“我們?nèi)c半到五點都在東建,怎么沒碰到你呢?” “什么?”我心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了,心想:他干嗎跑東建去?難道有什么陰謀? 毛阿根看到我語滯,斷定我根本沒去東建,于是微慍著再問:“我給你一次機會,你說到哪去了?” 我深吸了口氣,決定還是坦白從寬吧,望著毛阿根鎮(zhèn)定地說:“我昨晚沒休息好,所以順便回家躺一會,沒想到……” “沒想到一睡就睡到天黑了?是吧?”毛阿根望著我,象看穿了我心事一樣。 我頭皮發(fā)麻,尷尬地點頭默認,賠笑說:“不好意思,董事長,下次不敢了! “是啊,爸爸,他昨晚帶我出去玩,沒休息好……”毛仁虎趕緊趁機為我說好話,可又被他董事長老爸打斷了。 毛阿根瞪著小兒子,冷哼了一聲,訓斥道:“你不用幫他說話,到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沒用了!”轉(zhuǎn)向我說:“森林木,剛才我已經(jīng)給你一次機會了,你自己不珍惜。你若坦白了,我們董事會或許還能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,現(xiàn)在!”他示意毛仁龍說:“你來代我宣布公司的處理決定!” 我頓時一肚子撞天冤屈沒處發(fā),怎么我說假話有人信,現(xiàn)在說真話了倒沒人信了呢? 我傻了眼望著在座的人,有點交情的都一臉遺憾。毛仁龍的心腹陶泰明則若無其事地喝著熱氣騰騰的香茶,置身事外。胡蝶無奈地撇了撇嘴,望著天花板。毛仁虎對我搖了搖頭,表示盡力了,眼中充滿同情。 我摸不透到底他們玩的什么把戲,不禁笑了起來。 毛仁龍盯著我望了幾秒,朗聲宣布:“森林木,有人揭發(fā)你你在公司外,兼職一家公司的銷售經(jīng)理職務(wù),經(jīng)公司查證屬實,又給你一次坦白改正的機會,但你沒能爭取。所以,我很遺憾地告訴你,從今天開始,你不再是公司的職員,你在公司外的一切行為將與本公司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。你聽清楚了嗎?” 我字字句句都聽的很清楚,沒聽完就知道什么結(jié)果了。一張猙獰可惡的面孔浮現(xiàn)在我腦海里,對我淫笑。是高寧!肯定是高寧存心報復(fù)我。這個該死的烏龜王八蛋,我昨天真便宜他了,不挖他眼珠出來,也該拔了他的舌頭,讓他陰謀得逞。 “你還有什么話說嗎?如果沒有的話,現(xiàn)在就簽字,把你在公司的帳結(jié)清了!泵数埫鏌o表情地說,“明天你不必來公司了。一切客戶資源都轉(zhuǎn)交到陶泰明和舒燦手里! 我頓時明白他們到東建的原因了,既為了征實,也是過河拆橋,把一切暗中辦妥了。我直感到自己象條喪家犬,落到水里被人痛打了一頓。心里全涼了下來,涼透了。 “是不是說,沒有我工程軟件也照樣能進行下去?”我失望地冷笑,對他們說。 “東建在這項目上也很重視,而且原來負責這項目的夏總工也向院里表達了辭職的意愿,他們院找了另外一個副總來管這件CASE,沒有你我們照樣能做!泵数堈f完得意地露出笑容,象在嘲弄般。 “不過在行業(yè)內(nèi)推廣軟件的協(xié)議還在我手上,等蘭州丁處長那邊同意!毕氲绞掷镞握著這張牌,我又有了斗志。 “這你不用操心!”毛仁龍好整以暇地望著我說,“只要是牽涉到利益的,一般都是對事不對人。相信丁處長不會因為你離開我們公司,就放棄合作應(yīng)得的利益! 我的心沉了下去,手里的這張牌到底聽誰的,確實還是未知。問題在于,我還有沒有信心努力,爭取老丁這張管用的牌,F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沒心情考慮這個問題,既然決定趕我走了,我該做的就是盡量爭取我該拿的東西。錢還是最實際的,有了錢,我還可以重頭再來。 自己不也說了,英雄當屬不倒翁!我就不認輸!我的字典里沒有失敗,只有尚未成功! 不過這次栽的跟頭就大了,都怪那該死的高寧! 拿到三萬塊的大額支票,我坐在劉新生的帕薩特車里呆了半分鐘,腦子里亂糟糟的。猛吸最后一口煙,扔出車窗外,剛想關(guān)上,我就看到毛仁虎走了過來。 “森林木,我老爸脾氣就是這樣,別介意啊!彼⑿χ鴾惖杰嚧扒皩ξ艺f,“我知道你為亨申很盡力的,有機會我一定讓老爸再請你回公司來。我們很快又能合作了! “別傻了,呵呵……”我嘆了口氣,遞給他一支煙,又苦笑說:“以前馬軍就是被我這樣趕走的,現(xiàn)在輪到我了。報應(yīng)啊!” “馬軍是誰?”他一臉迷惑。 “上上任銷售經(jīng)理!蔽医忉屨f。 “哦! “我走了是不是舒燦接替我的空缺?”我問他。 “你說的是那個笑容很燦爛的女孩子?”他反問我。 “是啊,一直都很燦爛的笑容!蔽姨拐\地說,“她挺適合的,就是沒夠火候,也缺少霸氣! “還是你最適合,呵呵。她可不會陪我去找美女哦!彼麎膲牡匦。 “是啊,那你和她不就可以狼狽為奸了嘛?”我大笑,又倏然而止。 “去你的!”他伸手推了我一掌,又說,“我今天跟老爸說了你的提議……” “他同意你留在上海嗎?”我想起早上跟他出的點子,在上海他可以不受約束,放手任為。 “同意了,不過他讓陶泰明管束我。”他無奈地翻著白眼。 “陶泰明不過是你哥的聽話狗,他敢咬你你就閹了他。”我開玩笑說,“其實你不用擔心的。你是你爸在這的欽差大臣,他怎么敢為難你?再說了,你是哈佛大學的高才生,對付這種小角色還不是舉手之勞?你知道怎么架空他的權(quán)力嗎?不知道問我呀,不過我要收費的哦。呵呵! “錢嘛,小意思,咱們兄弟倆還談什么錢,多傷感情啊。缺錢花盡管找我!”他拍胸膛說。 “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。以后多聯(lián)系啊。” “好,我也不能多陪你了,他們還在里頭,我進去了。有空出來喝酒! “還有泡妞!”我點點頭,微笑著跟他握手告別,還好這最后還有個人來送我,總算值得安慰。 想到家里還有個可人兒在等我,我不由加快了車速。 路上我一直在想,高寧這王八羔子,我到底該怎么懲罰他呢?一走神,沒注意看路面,一個行人匆匆違章橫跨馬路,跑到我車子前頭。我回過神猛踩剎車,我和那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。真險,差點撞死人!那人強詞奪理罵了半天,我只顧著發(fā)愣。 人命真脆弱,一不小心就撒手歸天了。萬一我也一不小心,就把高寧給弄死了,那不是很不值得?雖然他的命很賤,但我也沒必要賠上自己的命呀。何況他不過是報復(fù)了一下我,對他有什么好處呢? 突然,我想透徹了一點,嘗試做了個理性的分析。 事出有因。 高寧除非腦子壞了,否則他在正常的思維下,怎么做出這種不顧后果的事情出來,激怒我呢?我覺得可能性不大。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?一個有頭腦的商人,在正常情況下不會做這么沒理智的事情的。難道他腦子真的壞了?轉(zhuǎn)念又想,他也做過沒理智的事情啊,那天晚上對劉新生行兇,不是很沖動的嗎?但他錯了一次,還會再錯第二次嗎?他敢嗎? 沒等我想通,后頭的車子不耐煩的打起喇叭催我開車。 “急什么?趕著投胎啊?”我悻悻地咕噥了一句,繼續(xù)往前開。 在住所門前,我靠著門沉思,遲遲沒有開門。假設(shè)不是高寧干的,又會是誰呢?把身邊的人都懷疑了一遍,最后得出的結(jié)論竟讓我哭笑不得。 嫌疑最大的,居然是劉新生! “安東尼,你要的膠卷我沒找到,我也不想幫你找了!碧K巧玲的聲音穿透大門,傳到我耳朵里,我頓時象被電擊般震了一下,果然蘇巧玲不出我所料,是安東尼派來拿錄象帶的! 難道安東尼現(xiàn)在就在我屋里? 我霍然抬起頭,側(cè)耳仔細傾聽。萬一這王八蛋真的在里面,這么囂張的騎到老子頭上,我就是拼了命,也非進去痛打他一頓不可! 這時蘇巧玲又說:“我跟你的關(guān)系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,你別再來煩我了。我說不幫你找就是不幫,你說什么都不幫你了。” 我心頭一陣寬慰,蘇巧玲看來是下決心脫離安東尼這個苦海了。如果她真的能脫離安東尼,我是否應(yīng)該好好對她,好好疼她,甚至好好愛她? 我想還是應(yīng)該給她一次機會吧,不要象毛阿根一樣,不分青紅皂白。我說假話他不信,說真話也不信,對我這公司的大功臣亂開殺戒,真太沒人性了吧? 屋子里一陣沉默后,蘇巧玲只說了個“你”字,就氣憤的語塞了。我再怎么仔細聽,也聽不到安東尼的聲音,才開始推測他們是在通電話。 “你無恥!”蘇巧玲終于罵出來了,罵人的聲音還是那么悅耳動聽,“我今天才發(fā)現(xiàn)你這么卑鄙無恥!我怎么瞎了眼了跟了你半年!” 我冷笑,她終于也會說安東尼無恥了,終于知道安東尼無恥了。唉,知道了還有藥救,還不枉我那有史以來最長久的一吻。 “你除了無恥就是變態(tài)!”蘇巧玲的罵聲依舊不減。 我正猶豫該不該進去,忽然傳來蘇巧玲的哭聲。我想我該進去安慰我的寶貝,痛罵安東尼一頓。剛想把鑰匙插進鎖孔里,蘇巧玲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,我不由倒退了兩步,沖下樓去。 “我答應(yīng)把膠卷找出來給你,你滿意了吧?!”蘇巧玲這句話回蕩在耳邊,我已經(jīng)出離了憤怒。 她真是無藥可救,我對她徹徹底底絕望了! “這么急來找我,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劉新生給我開了門,又坐回到廳里的沙發(fā)上,樂孜孜地擦皮鞋,看樣子準備出門約會了。他看了我一眼,奇怪我為什么不說話,還一臉晦氣,莞爾道:“怎么了你,誰惹你生這么大火?” 我冷靜了些,才感到自己生的是蘇巧玲的氣。即使高寧報復(fù)我、公司開除我、劉新生捉弄我,我都不會這么一副吃人的嘴臉。 “是你!”我沒頭沒腦地坐下來就盯著他的眼睛,生怕他說謊話我看不出,“你老實說,你有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我的事?” “哈哈……”劉新生扔下皮鞋,捧腹大笑,“你小子真搞笑,我差點以為你是趙艾,一進門就對我撒嬌,哈哈……” “我被亨申公司炒魷魚了,你笑的這么開心?”我死死盯著他,不錯過他任何一個反應(yīng)的細節(jié)。 他似乎很開心,一點也不同情我,還落井下石地拍大腿叫好,說:“那就安安心心幫我把新生公司搞好,咱們兄弟倆坐地數(shù)錢!” “我不能在亨申公司做了,唯一受益的人是你。我現(xiàn)在只有一個選擇,就是新生公司。那么我在新生公司就是全職不是兼職的了。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是你在搞鬼!币y劉新生的動機也很簡單,就是我們現(xiàn)在是同舟共濟、拼死一博,而我全職在亨申公司,勢必要大大分心,對劉新生來說不是件好事。 “你怎么會這么認為呢?難道你不認為是高寧嗎?”劉新生疑惑地望著我,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說:“唉,算了,反正是誰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們怎么斗過安東尼那混蛋! “你小子是承認還是推搪?”我理了理頭上的亂發(fā),說,“你跟我還鬧什么唧唧歪歪的?是你承認了不就完了嗎?我還能對你怎么樣?”我嘆了口氣,倒在沙發(fā)上,“唉,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。不就一份工作嘛,再怎么說咱們也是兄弟呀,哪那么好找一個兄弟呢。” “你明白就好!彼ブ业募珙^說,“看你氣洶洶地進來,還以為你要打架呢。呵呵……” “你不給我個結(jié)論我就睡不著,今晚說不定真要打一架!蔽也灰啦火埖刈穯柕降。 “好好好,怕了你了,是我,你滿意了吧。現(xiàn)在是不是還想打?”他終于肯承認了,還是那副可惡的笑容。 “去你的!懶的跟你動手,我現(xiàn)在只想喝酒。”我望著他蹭亮的皮鞋問:“你有約會?” “跟趙艾去上海大劇院聽音樂會,你去不去?”他望著我問。 “算了。我找人陪我喝酒!蔽夷芟氲降闹挥蟹餐ピ娏,真奇怪,她怎么今天都沒聯(lián)系我呢? “怎么喝悶酒?”他關(guān)心地詢問道。 我簡要地告訴他在我住所門前聽到的話,嘆了口氣說:“我對她徹底絕望了!蔽艺酒饋韺λf:“我現(xiàn)在去找個人陪我喝酒,要不要我送你?” “不用了。”他微微一笑,似乎看穿了我,“我知道你去找誰:那個混血兒!” “她叫凡庭詩!”我頭也不回地跟他揮手道別。 下了樓回到車上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手機欠費停機了。 作為一個外地人,只能用預(yù)付費的手機卡,不能象上海人一樣到了帳單來了才去交費。當然,也可以辦理那樣的業(yè)務(wù),但有哪個上海人肯幫我這個漂泊在外,生活不安定的人擔保呢?你可以去求身邊有點交情的上海人幫忙擔保,但人家心里會怎么想? 記得一位上海女孩對我說,有個朋友要借她的身份證復(fù)印件去買促銷的低價手機,那女孩跟我嘮叨了半天,好象是我的不是。所以后來這些事情都不做考慮了。 充好手機的錢,看了看時間,已經(jīng)九點過了。 我按照凡庭詩的電話號碼,打去她下榻的賓館房間,半天沒人接。我估計她肯定出去了。但猜不到會去哪里。 我不想回住所,也沒地方可去,在街上開著車無聊地逛。一家網(wǎng)吧的招牌映入我的眼里,我忽然想到該上網(wǎng)跟與龍共舞聊聊。 對了,我寫的小說《拿什么來愛你,上!番F(xiàn)在還在亨申公司筆記本電腦里呢。我必須回去拿小說,幸好公司鑰匙還在我手里。在洞庭春大家都在算帳,走的匆忙,忘了鑰匙的事情,不幸中的萬幸啊。 公司里沒人,我趕緊打開筆記本,看到小說原稿還在。都是我一番心血啊,寫了那么多,白白丟了,實在是可惜。 我接上INTERNET,發(fā)到我自己個人的電子郵箱里,打開郵箱,它乖乖地躺在里面,我才噓了口氣。 與龍共舞不在線上,我用IP電話卡撥打她在英國的手機,因為我的手機沒開通國際長途業(yè)務(wù),而要開通也要上海人擔保,真煩。電話嘟的響了半天,她也沒接。現(xiàn)在是九點半鐘,英國是下午一點半,差八個小時,她一定是在上班吧?我自己安慰自己,無奈地關(guān)上電腦離開亨申公司。 走的時候,我透過玻璃門望著里面,黑洞洞的象要吞人,還是離開的好。 我徑直來到假日酒店,凡庭詩住在這里,實在是一種巧合,更巧的是她在這認識了麗麗。我昨晚在蘭桂坊心里就想,一般不住家里卻住酒店的上海女孩,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。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種壞情況,我還不敢說。 酒店的分機告訴了我凡庭詩住在哪間房,我毫不費力地找到了房間,想按門鈴,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,看來里面沒人!∥蚁碌酱筇美,坐在大堂一處沙發(fā)上抽煙。這里可以看到酒店大門外走進來的人,萬一凡庭詩要回來了,我一眼就能看到她。 想想我的行為真是無聊,不打招呼貿(mào)然來找人家,在西方人眼里這是沒禮貌的事情。如果凡庭詩真的回來見我,會怎么想呢? 其實這些也是與龍共舞教我的。她在英國生活了這么久,開始適應(yīng)了西方的自由和禮儀。即使是夫妻,也有自己私人的空間,私人的朋友,可以在私人的時間跟私人的朋友,甚至是異性朋友約會,見面聊天。 與龍共舞開始是不想告訴我她的手機號碼的,恐怕也是怕我不時騷擾她老人家。她跟我的關(guān)系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很微妙了,我們無所不談,包括性。本來這種精神上的交流,是不應(yīng)該跟現(xiàn)實中的東西有任何牽涉的,包括電話。 而我總是習慣了用自己慣性的傳統(tǒng)思維,去干涉這網(wǎng)絡(luò)的交往。但我們的精神交流在某種程度上,已經(jīng)超越了目前一切能超越的東西。她介紹給我“網(wǎng)絡(luò)性愛”,如果沒拼錯的話,用英文來拼就是“ARUAL”,字典里沒有的俚語,也叫“語言性交”。 現(xiàn)在的科學昌明,可以不用敲字也能通過語音交流。網(wǎng)絡(luò)性愛的方法有了飛躍的突破,當然那是要建立在同說一種語言的基礎(chǔ)上的;蛟S有人怒斥這種行為,但仔細想一想,現(xiàn)實社會里的人,在性開放的時代,不是從相識很快發(fā)展到上床的嗎?而且現(xiàn)在上床的速度,正在以幾何遞增的速度加快。一夜情也許只用一天的時間認識,就可以上床了。還有的更快,一個眼神的交流,就把對方的偽裝脫個干凈了。 在這個追求欲望的社會里,沒有人能矜持得了。 我和與龍共舞在確立了精神戀愛的基礎(chǔ)上,又向前推動了一步,發(fā)展到網(wǎng)絡(luò)性愛。這比真實的性愛干凈,不用帶安全套,不用擔心性病,不會懷孕。我擔心的是萬一有一天,是不是會回歸到現(xiàn)實里,那就不是精神戀愛了。那樣的話,我所追求的初衷也變了味,我所不愿看到的也是這個。 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問與龍共舞要手機號碼是不明智的。要了號碼總想能盡快地、隨時地聯(lián)系到她,那就少了距離感。將來也許就會要見面、要上床…… 想著事情,時間不知不覺飛快流逝,已經(jīng)到了晚上十一點,桌面前的煙灰缸丟下了四五個煙蒂,嗓子有點干,肚子也餓了起來。 我嘆了口氣,放棄等待的想法,站起來往門外走。服務(wù)生禮貌地拉開門,正好走進來一對男女,姑且不叫別人狗男女吧,我還不敢肯定他們到底什么關(guān)系。 男的面帶紅光,膚色潤澤,大概二十三四歲,是個金毛老外。女的不用多介紹,就是麗麗。她纏著老外的手走了進來,和我打了個照面,裝做不認識我扭頭跟老外嘰里呱啦地一頓英語。很快兩人和我擦肩而過。我好奇地回頭看了幾眼,怎么看都不象情侶,倒真往壞處想了想,又想人家的事情,管那么多干什么?索性不想了,直接走了出去。 才出門我又想起可能麗麗知道凡庭詩去那里了,我馬上折回去想問問麗麗。這時手機鈴響了,我看到是吳茜媛的號碼,于是跑出酒店接電話。 “森林木,你不在家?”吳茜媛先問我。 “我在外頭!蔽要q豫是否該問她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,最后還是忍著沒開口。 “我想跟你談?wù)!彼鋈缓芸蜌獾卣f,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。 聽她的口吻,我似乎感到心慌,以前有女孩子跟我這么嚴肅地請求我談?wù)劊话阏務(wù)劸褪遣幌胍院笤俑艺勈裁戳!∥页磷,平靜地說:“好,你想談什么?反正現(xiàn)在沒有其他人在,說什么都無所謂! 吳茜媛遲疑了片刻,告訴我她的一個決定。我半天都沒說話,聽完了才回過神來,強忍著低落的情緒祝福她說:“祝你們白頭到老!永結(jié)童心!” 吳茜媛要跟她剛分手的男朋友結(jié)婚了。。
出處:藍色理想
責任編輯:donge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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