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條內(nèi)存,我在一臺臺式電腦里工作,但是我記不得我是從哪里來的,是什么牌子,因為我健忘。我的上司是CPU大哥,他是我們的老大。都說他是電腦的腦子,可是我看他的腦子實在是太小了,比我還要健忘。每天他總是不停的問我,某某頁某某地址存的是什么?我總是不厭其煩的告訴他,可是不出一秒鐘他又忘記了,又要問一遍,一次我說大哥你煩不煩,你就不能記住點有用的東西?他說“內(nèi)存兄弟,我有苦衷啊,每天都在不停地做題,頭暈眼花的,我也難啊!
其實我不愿意跟他計較,因為他腦子小,思維也很簡單。雖然說他是我的上司,可是每次睡覺醒來,他連要干什么都不記得了,總是急急忙忙地找BIOS兄弟,“嘿, 哥們,今天干什么來著”。BIOS總是很不耐煩地把每天必做的工作說一遍,然后就去睡覺了。接下來就輪到我和C哥瞎忙了。
在機(jī)箱里的兄弟中,我最喜歡硬盤。他腦子大,記得東西多,而且記得牢。他說話的速度很慢,而且很少說錯,這說明他很有深度,我這么感覺。CPU也這么想,不過他很笨,每次都忘了硬盤是誰。開機(jī)自檢的時候總要問:嘿,那家伙是誰? "st380021a!"我總要重復(fù)一遍。
硬盤很喜歡憂郁,我覺得像他這樣憂郁的人不適合做技術(shù)活,遲早會精神分裂的,但是他不信。 其實睡著的時候我總是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忘記掉,但是我從來都不會忘記朋友。有一塊地方叫做CMOS,那是我記憶的最深處,保存著硬盤、光驅(qū)的名字。有些東西應(yīng)該很快忘掉,而有些東西應(yīng)該永遠(yuǎn)記得。我再夢中總是這么想著。
BIOS是一個很奇怪的家伙,他老是睡覺,但是卻總是第一個醒過來。讓我們自檢,啟動,然后接著睡覺。我知道如果我在CMOS里頭把BIOS Shadow選項去掉,他就睡不成了,但是看著他暈暈乎乎的樣子,也就不忍心這么做了。他對人總是愛搭不理,沒有什么人了解他。但是這次硬盤戀愛的事,卻使我重新認(rèn)識了他。
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機(jī)箱里似乎來過一塊筆記本硬盤,很可愛,說實話我也喜歡她。不過現(xiàn)在除了記得他可愛,別的都忘記了。這就是我比硬盤幸運的地方,我把所有應(yīng)該忘記的都忘記了,但是他卻什么都記得。 自從筆記本硬盤走了之后,硬盤就變得很不正常。每次他的磁頭經(jīng)過一些地方的時候,我們都能感覺到電流很不正常。 “硬盤這是怎么了?”我問CPU。 “誰是硬盤?”
我就知道和CPU沒有辦法交流,倒是BIOS沒好氣地說:“那個傻瓜戀愛了”。我不知道 什么是戀愛,因為我記不住東西,似乎有一些人或者事在我生命中留下過痕跡,但是我都輕率地把他們忘記了。
BIOS對我說:“對你來說記憶太容易了,所以你遺忘得更快,生命中能夠永刻的記憶都帶著痛楚!蔽也欢,但是我知道BIOS曾經(jīng)被刷寫過,那時他很痛,像要死了一樣。我的記憶是輕浮的,不像他們……我很羨慕他們,因為他們擁有回憶,而我們有,從此我也學(xué)會了憂郁,因為我在CMOS里面寫下了“憂郁”兩個字。
硬盤一天比一天不對勁,終于有一天,CPU對我說:下條指令是什么來著? 我一看,嚇了一跳:“FORMAT” “是什么?”CPU很興奮,這個沒腦子的家伙。 我還是告訴了他。我不知為什么這么做。 硬盤猶豫了很久,終于說了一句 track 0 bad, disk unusable。
電停了,很久很久,我在黑暗中數(shù)著時鐘。
一個月后硬盤回來了,也許最后的掙扎也沒有使他擺脫殘酷的命運,他被低格了。他什么也不記得了,如同一個嬰兒,我們很難過,但是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,他以后不用痛苦了。
為了恢復(fù)數(shù)據(jù),筆記本硬盤回來了。"Hi,st",她說,"你不認(rèn)識我了?” 硬盤沒有說話,似乎低格對他的傷害很大。 過了一會,他說:“對不起,好像我們沒有見過吧……”。 筆記本硬盤顯得很傷心,我能感覺到她帶淚的電流。“想不到連你也這么健忘”。
“哦……”。硬盤沒有回答。
我很難過,筆記本硬盤的心里依然記著他,而他把一切都忘了,而那正是他最不希望忘卻的。究竟是幸運,還是痛苦,我說不上來,只是覺得造化弄人,有一種淡淡的悲涼。
這時從BIOS傳來一陣奇怪的電流,我感覺到硬盤的表情在變化,由漠然到興奮,由興奮到哀傷,由哀傷到狂喜……
“IBM,你回來了…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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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BIOS對我說,其實他并沒有睡覺,自從硬盤把那些文件藏起來以后,他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(jié)局,于是偷偷地把其中一些文件放到了備份里。 “幸好我是DUAL BIOS,雖然藏得不多,還足夠讓他想起來……”。
我想BIOS保存這些東西的時候一定很疼,“為什么這么做呢?”
“呵呵,我們是朋友嘛”。
出處:藍(lán)色理想
責(zé)任編輯: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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